失落的天梯山石窟

离开古浪县向西便是武威市凉州区，这里曾经是十六国时期北凉的都城，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专弘事佛重禅僧¹，并据说为了传世永久的目的而在连崖绵亘上开凿佛教石窟，这其中天梯山石窟是目前公认的一处代表性凉州石窟。

因历史的变迁，天梯山石窟影响了后来的中原石窟建造，特别是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北石窟寺等，据此又被尊称为“石窟鼻祖”。

这天的游人特别多，车子在黄羊河水库边老远就被保安拦下让停路边走进去，虽然温度不高但特别晒，不情不愿地下车一路走。那么大一个水库，阳光下水面波光粼粼，然而小雪无心欣赏，只叹息无法飞无人机了。

站在黄羊河水库边，望着远处的祁连山，小雪想象一下当年在这石窟礼佛的人们是不是也同样瞻仰着这座圣山。

从前这里没有水库，黄羊河水从崖前蜿蜒而过，这环境非常符合当时流行的禅法——在水边崖际开窟避扰观象禅修，北魏高允的“凿仙窟以居禅，辟重阶以通述”描述大抵也是如此。

买票进入后尚需沿岸边走一段路，穿过一个不知为何建造的罗汉洞隧道才来到了水坝前的第13窟，它是天梯山石窟群现存石窟中最大的一个。

第13窟是开凿于唐代的石窟，后经西夏、元、明、清数次重修。特别是民国十六年（公元1927年）的古浪大地震后，佛头震落，进行了一次拙劣的修补，之后文革又再次遭受巨大的破坏，直到公元1998年由李云鹤老先生领头进行大修²。另据明代《重修凉州广善寺碑铭》记载，当时曾在此窟筑楼八层，高十有六丈，现已无存，小雪仰望。

第13窟中间的大佛，右手施无畏印，原本手指残缺，左手扶膝而坐。两侧紧贴的二弟子、二菩萨、二天王造像粗糙笨拙。

第13窟左侧天王左腿站立在卧狮身上，右脚踏在高高爬起的夜叉身上。

第13窟顶部及正壁表层几乎全都脱落，只有两侧上部尚余清代壁画 ，绘有花卉、树木、天鹿、云豹、白象、青狮等，比较拙劣。

第13窟因为特别大，造像和壁画拙劣又沉重，才未被搬迁而留了下来供我们今日参观瞻仰。

在第13窟旁边有阶梯上小窟，但未开放参观。其实就算开放参观了也没什么看的了。

非常可惜的是，天梯山石窟群地临地震中心带，许多石窟在数次地震中塌毁，又经千年的风化和水蚀泥淤，所剩无几，再加上大部分石窟经历代重修与人为破坏，早已找不见最初的北凉石窟面貌了。不得不提的是大跃进时期黄羊河水库建设对天梯山石窟的毁灭性影响，政治不正确的话咱也不说什么了，就说这水库工程处的计算与审核工作如此马虎，何止是差之分毫，就累得当时文物保护工作者们不得不在非常困窘的情形下对天梯山石窟进行清理和搬迁³。这次行动是保护也是破坏，而且搬迁后的重要资料也在文革中再次经受巨大破坏。唉。不过时至今日，想想巴米扬大佛，想想俄乌战争，想想巴以冲突，想想当前全球局势，就觉得其实人类都一个鸟样，他们只是犯了大多数人类都会犯的错误。啊西巴，毁灭吧。

黄羊河水库的建设还毁了第13窟下的广善寺（又名大佛寺），呜呼哀哉。小雪又忍不住想起了同样因为修建人工蓄水湖而永远消失的庐山“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大林寺。

在天梯山石窟景点其实已经看不到它闻名于世的凉州石窟景观了，非常遗憾，只当作来此凭吊吧。

时间匆匆，小雪没来得及拍些什么，可以参看下面别人拍的视频一览景点实景。

1. “凉州石窟瑞象者，昔沮渠蒙逊以晋安帝隆安元年据有凉土二十余载，陇西五凉，斯其最久盛。专崇佛业，以国城寺塔修非云固。古来帝宫，终逢煨烬，若依立之，效尤斯及；又用金室，终被毁盗，乃顾眄山宇，可以终天。于州南百里，连崖绵亘，东西不测，就而斫窟，安设尊仪，或石或塑，千变万化。有礼敬者，惊眩心目。中有土圣僧，可如人等，常自经行，初无宁舍。遥其便行，近瞩便止，视其颜面，如行之状。或有罗土盆地，观其行不，人才远之，便即踏地，足迹纳纳，来往不住。如此现相，经今百余年。彼人说之如此。”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 ↩︎
2. “主尊大佛的胸部以下，弟子、菩萨、天王的脖子以下都在水中浸泡了几十年，大部分表皮泥层都剥落了。1998年，李云鹤已经到了退休年龄。这一年，天梯山石窟大佛修复工程启动了，他被敦煌研究院返聘回来，主持这项修复工程。”《为大佛“捏脸”，这对父子还原了中国石窟鼻祖》，https://www.163.com/dy/article/HA3IIU2805508U92.html ↩︎
3. “1958年，政府决定在天梯山石窟附近修建黄羊河水库，据水库工程处当时的计算, 水库蓄水后，窟群下部的第1、2层计10个洞窟将全部被淹没在水中。为了挽救珍贵的石窟文物，甘肃省政府决定对天梯山石窟窟内部分文物进行搬迁保护。由于当时的搬迁和运输条件所限，这些文物一经迁移就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坏。在之后的几十年里，武威市政府及相关水利专家多次对黄羊河水库进行测量，发现当初设计的黄羊河水库过高估计了水库的水位，而30多年的实践与测量证明，水库修好后，水位最高时距最底层的小洞窟还有5米，距最高层的小洞窟有20多米，水库对小洞窟并没有构成威胁。”敦煌研究院，《武威天梯山石窟》 ↩︎